第199章 永夜（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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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群星浩瀚，我渺小如灰尘。
    若你是孤寂的神，我则是神明虔诚的信仰者。
    若你是永夜的黑暗，我则愿意成为这世间唯一一个愚笨到渴望拥抱黑暗之人。
    这难道是不被允许的行为，亦或者是罪恶吗？
    不断有温热的液体从捂着她双眼的掌心缝隙中滑落，可白青子心知自己并未在哭。那些铁锈味的，令她眼前氤氲起一片刺眼的暗红。
    “父神…”
    “好孩子，不许回头，不许看。”
    “……好疼。”
    她小声呜咽着，十指握紧他覆盖在自己脸上的，那双手套已经被濡湿、鲜血淋漓的双手。
    温软的，撒娇的语气。哪怕只是轻轻的一声，也能令他惊慌。
    “是哪里疼呢？”
    “父神，我好疼…好疼，呜呜。”
    她重复着，眼眶已经有些含不住泪珠。她死死咬着唇，让自己看上去更坚强、更可靠些。可随着指节按上应该装着机械芯片的心脏处，她呼吸一滞。
    是机体坏掉了吗？为什么会觉得疼痛？
    可这具躯体，是父神赐予她的。
    所以，她感到心脏疼痛是因为父神现在在痛苦吗？
    颤着的指节轻轻放下他遮住她眼前视线的双手，白青子闭上眼，转身安心的跪坐在他怀里，双手固执的紧紧攥住他腰后的衣袍布料，不肯松开。
    “父神，我好想你啊。”
    “我知道。”
    “我一直都很乖，会永远听你的话，不会惹你生气…所以，一定来回来好吗？无论你要去哪里，要去多远的地方，至少，至少…不要丢下我。”
    她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懦弱，黏人，永远渴望他的目光。
    她是胆小的向日葵，永远追逐着耀眼的光明。是围绕着孤独的星球飞行的小行星，永远不会偏离轨道。她是浪漫又坚韧的信仰者，绝不背叛自己的神。
    她在恶意与排挤中生长，被神明赐以独一无二的偏爱。
    哪怕身为劣等的残次品，也坚信着总有一天会迎来自己的价值。
    所以，请一直要爱着我，好吗？
    司凛垂眸，亲吻以她发顶，宠溺无奈的神情含着淡淡哀意，默默将怀里不断偷偷擦掉眼泪的小姑娘抱紧。
    “在父神的怀里，哭泣是被允许的。”
    “……我才不要当永远都在掉眼泪的孩子。”
    “青真是好孩子呢。”
    “父神，什么时候我才能长大呢？”
    她在意着，且渴望着。是不是当自己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就可以稍微替父神分担些痛苦呢？那么，到底要多久呢？
    司凛并未回应。
    只是语气更轻，抱她的力度更紧。
    “那就，永远当父神的孩子吧。”
    ——
    曾经的光明神，以傲慢之罪而堕落。
    他暴虐、癫狂、偏执，是天生的邪恶者，他的本体承载着阴鸷难散的罪恶，他存在的价值即为被诸神驱逐，注定与正义对峙，迎来死亡结局。
    神殿迎来了数千亿年来漫长的永夜，永无黎明，光明将再也不屑于将自己的光辉洒落至罪恶之地。
    一开始，父神会将她抱在怀里，牵引着她的手在每一个永无止境的黑夜里数着愈发黯淡的星星。
    后来，父神只是孤寂站在神台上，远远以温柔又愧疚的目光注视着她。
    再后来，他整洁干净的衣袍沾满了斑驳的血渍，他象征着神权的银冠被深红濡湿，珠链断裂，他银白的眼睫低敛，眼底已然无悲无喜一片淡漠。
    哪怕她再怎么努力靠近，也仿佛与他隔着一段踮起脚尖也触碰不到的距离。
    白青子不明白。
    她一遍遍的问着，一遍遍的渴求着一个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啊父神？！
    为什么要做坏事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司凛居高临下的瞥着她，眼底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没有罪恶的乌托邦就是美丽新世界吗？可若是失去邪恶，如何显得正义的可贵？
    没有魔王，勇者的存在将毫无价值。没有恶魔，神明的存在将毫无意义。没有罪恶，正义将变得廉价而多余。光明总是需要阴影去承托的。
    不然，它何以称之为光明？
    这两者永远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而当光明那方逐渐碾压于黑暗，则不得不有神为了维系平衡而投身于黑暗，成为新的反派。
    他的想法无关紧要。
    只是他恰好被众神选中，成为了这个牺牲品。
    于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
    永夜。
    父神离开后的第七十九年，白青子于混沌的漆黑中睁开眼，下意识捡起墙角靠着的孤零零的兔子玩偶，她神情恍惚的站起身。
    她原本洁白柔软的连衣裙上脏兮兮的全是血渍与泥尘，像是在泥泞里打过滚一样。手腕、胳膊、膝盖全是深红青紫磕到的伤口，触目惊心。
    脸颊尖瘦，灰扑扑的，也有几道深红色的划痕擦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则是新伤。
    唯独，那双淡青色的眼睛瞳仁分明，一如既往的清澈柔软。
    “啊……今天父神会回来吗？好像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呢。虽然等待是一件过于难捱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想到或许能等到父神，就觉得一整天都会开心呢！”
    “你每天都这样说，可他不会再回来了。”
    怀里肚子漏着棉花的兔子玩偶如是不给面子的开口。
    白青子眼眸一黯，腮帮子气得鼓鼓，轻轻伸手戳了戳兔子玩偶胖嘟嘟的脸颊：“你乱讲！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父神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白青子像是重新找回自信，弯眸，哼着轻快愉悦的小调，抱紧怀里的7077往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今天也是努力笑着的一天呢~不过这个玩偶好像太破旧了，得想办法给你找个新的寄体啦。”
    “无所谓，我待在哪里都好。”
    “不许你这样说，7077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不会让你破破烂烂呢。”
    可，你为什么不在意一下你自己呢？
    最终，7077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不自然的别过视线，眨眨呆萌的兔子眼，不忍心再去看身后抱着自己的狼狈又坚强的小姑娘。
    一如既往的，凝望着星河最漆黑的彼方。
    她坐在台阶上，7077靠着台阶摆放在她身边，在黑暗中与她相贴相依偎着，仿佛这样便能从长久的孤寂与绝望中汲取几分奢侈的温暖。
    白青子双手托腮，歪头，眼神懵懂迷茫。
    每次醒来，她都对这个世界报以期待与向往，渴望着神迹的降临。尽管，她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唯一允许哭泣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所以在漫长的年岁中，她逐渐学会了如何止住眼泪。
    你说，你会回来。
    所以，我一直在等。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快穿：软萌系统攻略落魄反派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gmcg/foakiqgo.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