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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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张行书尚在睡梦中，听到外面有吵嚷的声音，穿衣推门瞧去，几个小厮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吵什么！”张行书皱着眉头呵斥道。
    小厮们闻言连忙朝他躬着身道：“少爷对不住！我们听说三夫人的账本丢了，都……”
    张行书话没听完，睡意全无，拔腿就往伍茯苓所在的院子奔去。
    张家上下的人几乎都聚在这个院子里，每个人都愁眉紧锁。家中管事正挨个问询有谁来过。昨日晚宴都喝了不少酒，大部分人回屋就睡过去，院子里根本无人走动，所以一问三摇头。
    张行书刚跑到院中，就听伍茯苓道：“账本一直搁在桌上，今早才不见踪影，约是三更天被人偷的。”她神色淡然，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把人都叫来，逐个问！”张立原身上随便披了件外衣就过来了，此时也是动了真怒，吓得院子里十几个人噤若寒蝉。
    张家被偷是小，事情大在被偷的人是伍茯苓，若不查明此事，风言风语传出去，张家的颜面也就丢尽了。
    “这院子里都住着谁？”张立原一年半载都在外地，极少回来，所以有此一问。
    “回禀老爷，这院里只有奴婢与小姐居住……”碧水上前一步道，又沉吟了一会：“昨日行云被小姐安排居于此院。”
    事有蹊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怯立在伍茯苓身后的行云。
    张立原目光如电一般锁在行云身上，眯着眼想了半晌，才隐约记起这个小姑娘是谁。招招手道：“行云，你且近前。”
    看着行云，张立原不由想到自己夫人，自从行云来了张家，她一直把这丫头当女儿一样疼爱，自己公务繁忙，与这丫头也没什么交集。但是念及夫人，他口气柔和了许多，继续道：“莫要担心，我只是问你昨日发生过什么，你有没有注意这里来过外人？”
    “没有……昨日我初至此间，虽是倦怠，却总是无法阖眼，直至初晨才勉强入眠，接着被碧水姐姐唤醒，说是院里丢了东西，我就到了这里，直至方才。”
    行云一席话说完，所有人心思好像都不在这里，四处嗅着什么气味。忽然有人高呼不好，着火了！
    从刚才就有一股烧灼气息蔓延，直到这味道越来越浓，伴随着浓烟从行云住的屋子传出，众人才意识到不对。
    聚集在此的下人们连忙四散去打水灭火，好在院子有水池，火势还没怎么蔓延便被众人掐灭。张立原站在受了回禄之灾的屋子前面，静待下人在屋里翻找什么。
    “回老爷，是一面帘子被烛火点着了，但是……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下人欲言又止，看了眼行云，又在张立原旁边小声道。
    张立原让众人在原地稍待，自己踩着满地水洼往屋里走。这屋子被烧了半边，看来是书房所在，书架和一些残留的书籍还摆在原处。
    靠在墙角的书架挨着窗帘，书架旁边有个矮桌，上面有一座烛台。蜡烛已被大火烧融，很显然是蜡烛挨书架太近而引发的。
    下人让张立原进去的目的绝不止于此，他走到书架旁边，看到书架上全是灰烬，但是还有几本烧了半截的册子，它比寻常的书要厚实许多，若是细细想去，很容易便能想到那是什么。
    账本！
    张立原瞳仁一缩，怒火中烧，喝道：“把行云压起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行云脸色本就发白，这一下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一左一右窜出来两个健硕下人，作势要擒住她。
    “慢着。”伍茯苓突然开口，把众人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
    张立原拿出那个被烧的还剩半本的账册，示意给伍茯苓。
    伍茯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继续道：“大伯，这事太过蹊跷。”
    “怎么蹊跷？”张立原似有所悟，回问一句。
    “这两日大伯二伯回府，府上正是人多之时，账本此时丢失，人多嘴杂，外人很快便会知晓此事，于我们生意上的来往颇有不利，此为其一。”伍茯苓拉过行云的小手，把她揽在身边，安抚吓得瑟瑟发抖的行云，接着道：“其二便是家里虽然店铺诸多，但掌柜也非外人，都是族戚，账本丢失也不会伤筋动骨，清算货物后重新记账即可。其三是奴家从未避税，账本即便到了官府也无愧于心。这事看似在针对张家，但又过于儿戏，唯一受到祸殃的便是行云，她有如此愚钝吗？”
    张立原思嘱半晌，点点头道：“言之有理，不知弟妹可有怀疑之人？”
    伍茯苓想也未想，淡然道：“碧水。”
    碧水险些昏倒，面带惊恐，还没说出话来，只听伍茯苓接着道：“定是不可能，她自小与我长大，账本皆在她手下看护，若说监守自盗还用待至今日？”
    所有人都被伍茯苓吓了一跳，碧水更是委屈地满眼含泪，听她说完才破涕为笑，却也不敢责怪自家小姐说话大喘气。
    “院中三人除去其二，莫非是我？若不是我，那不如赶紧去店铺去寻各家掌柜手中的账本重新再记，这贼人显然是身边之人，如此猜度也毫无意义。那贼人有此一着，定还有后手，待贼人露出马脚再抓也不迟。”
    张立原立即吩咐下人清扫此处，感叹道：“张家有弟妹相助，真是三世修来之福。只是我那三弟整日东奔西走不着家，待他这次回来，我便让他在家助你经营那些商铺，别再乱跑。”
    “大伯不必如此，夫君他志在千里，万不可困居于此。况且家中有碧水和行云陪着，我也不孤单。”伍茯苓嘴角含笑道。
    掌管着偌大的张家，伍茯苓该怎么做，张立原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多管，没说几句话，就都各自回房了，只留下一些人在这清扫那间被火烧毁的屋子。
    张家遭贼的消息不胫而走，但是百姓们传来传去都是蟊贼被当场抓获，没当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渐渐销声匿迹。
    这几日伍茯苓亲自奔走于各个店铺，查账记账，好在行云能帮衬一手，让她不至于太过劳累。
    随着每一笔账记下，伍茯苓的眉头便越皱一分，这些账就算有八成是真账也好，有的甚至连六成都不到，这些掌柜，一个个都似狐狸般狡猾，他们改了手里的账本，把货私吞。本着你就算知道又如何，你又无迹可寻的想法，让伍茯苓无计可施。
    伍茯苓自小就经商，尔虞我诈经得多了，但自家店铺的掌柜还行这一套，让她有些怒火中烧。
    “少爷，三夫人有事找你。”
    张行书学业懈怠，被张立原罚在书房抄了几天的书，正无聊透顶、昏昏欲睡，忽闻行云的声音传来，仿佛看到救星，连忙起身过去。
    来到伍茯苓的院里，行云推门而入，张行书紧随其后。
    伍茯苓此时手托香腮，另一只手执着毛笔在纸上不知涂写什么，青丝半绾，如瀑般垂下，散于桌上肩头。
    张行书低着头不敢瞧她，这位与自己年岁差不多少的三婶，有着让他难以抵挡的魅力，多看一眼都是不敬。
    “行书，近日学业如何？”伍茯苓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让张行书有些莫名其妙。
    “近日一直在书房抄书，不得离开半步，憋也快憋死了。”张行书大倒苦水，找了个椅子坐下，丧着脸道。
    “那你愿意出门游玩几日吗？”伍茯苓说这话的时候眉梢眼角含笑，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想什么主意。
    “好啊！”张行书一听，蹦的三尺高，紧接着又哭丧着道：“我爹那就说不通。”
    “无妨，我与你说。”伍茯苓正色道：“家里这些商铺的掌柜多少与我或你三叔有渊源，但是前几日账本被毁，他们改了自己手中账本，私吞货物。我虽是觉察，但无真凭实据，拿他们毫无办法。唯今还有一计，就是去那几个供货之处跑一趟，与他们的账目核对，便知道到底丢了多少货物。”
    张行书听到这话，恨得牙痒，他平日很少接触这些老狐狸，想不到他们如此阴险，落井下石之事做的又快又狠。
    “家里能做这事的只有你，大伯二伯不日便要回去述职，至于你三叔……他还要忙别的事情，所以这个担子就落到你的身上。”伍茯苓说着，手中的毛笔置于笔山，目光落在张行书脸上，静静看着他。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烟雨轻叩帘半卷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faia/fmiqfaif.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