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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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下午，向楠和林圆寸步不离。
    他们一起去看了场电影，是最新上映的警匪枪战片。昏暗的影院里，借着屏幕幽暗的光，林圆转过头去看向楠，却发现他看得极其认真。
    ——就好像他是真心想要来看这部片子一般。
    从电影院出来，又去吃了顿火锅，在热气腾腾的温馨氛围里，向楠替林圆买了束店里的告白玫瑰。
    然而林圆却越发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她抱着花，和向楠走在了沙滩边。夜色逐渐浓郁，海边漫步也是向楠安排的最后一项内容。
    “今天开心吗？”向楠在沙滩前站定，浪潮涌上，漫不过鞋面，只是轻轻地亲吻了他的鞋尖。
    “你……”林圆攥紧了手里的玫瑰，组织着语言，“那，你开心吗？”
    向楠转过脸来，林圆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向楠竟长高了。
    几个月前，她分明可以直视这双清澈的眼眸，可是现在，她需要微微的仰头，才能看清向楠眸底的色彩。
    海面上有旅游专用的蓬蓬船，船身上缠绕着七彩的小灯，在还海面上形成了斑驳的星辰。
    便是这微弱的灯光，映射着海面，照出了向楠温柔的笑脸。
    “说什么傻话。玩儿了一下午，当然开心。”向楠朝林圆伸出手，林圆踯躅许久，才把花重新隆隆好，试探性地也伸出手来，与他对握。
    向楠握着掌心的柔软，感受着另一个人的温度，以及紧张。
    “我无所谓开不开心。”林圆认认真真地说道：“从我选择加入总部开始，就不在乎开不开心了。”她看着自己和向楠的手，压抑不住地带出了情绪，“向楠，你知道吗，我当初会选择留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
    向楠惊讶地看着她，手里不自觉地用力。
    “真的。”林圆坦白道：“当桑哥跟我说，可以选择留下来进修，把这个当做我未来人生的主要事业。也可以选择以往，把经历过的一切当做梦，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些话，却是林圆第一次与向楠说。当时的向楠满身心地沉浸了被逮回总部的恐惧和无措中，根本无暇去想林圆。直到两人再次重逢，这些挣扎的、纠结的过程，也都没办法重提。
    “可是，我还是选择留了下来。”海风吹起了林圆的秀发，扰乱她早上精心搭理的发型，“那时候的我，也许也有一些英雄主义情节。觉得有机会成为拯救苍生的幕后超人，光荣又骄傲。但我自己更清楚的是，我想到的是你。”
    “我听说，你是在十年前跑出去的。那时候光哥跟我说‘元壳’，后来田六那家伙……”
    林圆停顿了十几秒，向楠知道她是看过田六梦域中，那段家暴场景。
    “我告诉自己，先不要想着拯救世界。先拯救一个吧。”海风伴着林圆轻柔的话语，拂过向楠的脸颊，“我那时候当你是恩人，又见你那般可怜，便想着无论如何，我得先救你了。”
    向楠无声地，又一次握紧了林圆的手。
    “可谁知道，救来救去……”
    林圆停住了话头。她实在没脸说，原本是想要救人，结果反被救了数次。原本只是想报恩，却没想到恩情没报完，反搭进去了自己的感情。
    事情总不会按照最初的打算进行，也许意外和变故，才是常态吧。
    “向楠，我发现自己喜欢你，正是我失忆的那段时间。没有了那些记忆，我见到你还是会心动，还是会想要对你好，想要跟你在一起。”林圆反向握紧了向楠的手，“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向楠垂下头，无声地看着她。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向楠依旧无言，林圆更加焦急，“你今天做的这些……是，我相信你也是真的喜欢我。可是向楠，我们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是有些了解。你是不擅长处理感情的，对我也好，对曹丽也罢，不管心里在想什么，面儿上都少有表露——可是今天，你……”
    林圆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才重新鼓起勇气，“你让我有一种，交代后事的预感。就好像，今天晚上过去，明天不会再来……”
    说到后面，她哽咽起来，“而且，你现在脑子受伤，记忆力还时好时坏。今天下午我在电影院里的时候就在想，这是不是最后一次……我很怕电影结束后，你突然起身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很怕，向楠，你倒不如像以往那样，待在总部，我陪着你看书也好，做检查也罢，虽然都是些琐碎，但好歹让我……”
    “曹丽是因为，她过于惧怕我。”向楠说道：“我也想与她交心，但她一直拒绝。中间有几年我们几乎不说话，直到她后来疯了。”
    ——疯子是不需要通过语言交流的，曹丽选择动手，而向楠在没有同等条件“对话”的时候，选择躲避。
    “但对你，我却是坦白的。”向楠替林圆拢了拢鬓发，触碰着林圆的脸颊，那淡淡的温度，烫得向楠心口更软，“我也犹豫过，毕竟我很可能过不去那一关，若是招惹你，最后也是害了你。”
    林圆氤氲着水汽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那你今天……”
    “今天晚上，我得看一看那本‘心情日记’里写着些什么。还得好好地梳理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正如你刚才说的那样，我的记忆力时好时坏，整理这些需要极大的精力和时间，而我的病情随时可能恶化，所以之后，我恐怕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完全放松地陪着你。”
    林圆抽了抽鼻子，“只是……这样吗？”
    向楠好笑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不要想太多。既然我选择向你表白，就不会轻易去死。这之后，恐怕我们不会再有如此悠闲的时光。”
    “真的只是这样吗？”林圆还是半信半疑，“如果你需要人帮忙，晚上我也可以……”
    “这件事情只能我自己来。”向楠认真道：“虽然我不记得这个‘小明’，但是我直觉他很特殊。这件事不能让你过多参与，不是涉及机密，而是你们都帮不了我。”
    林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悬着一下午的心，好歹放松下来。
    向楠改交握的掌心为五指交错，肯定道：“相信我，林圆。我既然决定表白，就会争取到底。”
    林圆红着面颊，低低地“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了香气袭人的玫瑰花中。
    向楠亲自送林圆回到宿舍，再次折返回自己的房间。
    他第一次十分庄重又认真地洗漱干净，甚至从内到外换了新的衣衫，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背包，拿出了那个记事本。
    他翻开扉页后，第一页内容：
    我讨厌他们叫我元初，就跟个坐标起点似的。老乔说当初我爹想给我起名“朝阳”，我也不喜欢……嗨，干脆就叫小明得了！
    这个破本老乔说是学习笔记。狗屁，小明从不记笔记，他只出现在考题里。反正从今天开始，我陈元初就叫小明了！
    还没等视线继续下移，向楠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全部知觉，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在意识昏沉地前一秒，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我会觉得“陈元初”这个名字很熟悉？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梦域灵槐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ooqi/fkakfikq.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