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心之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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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前，血越多，逃散的茅山弟子们，似乎也将我认成了入侵的妖怪，纷纷躲避。七师兄还在和云岚师姐拌嘴。
    七师兄说：“给个娘们相助，传出去我的面子还要不要？”
    慕云岚挽着袖子凶巴巴地说：“谁救你？我还指望用你这个没用的废材做挡箭牌冲下去逃跑。”
    七师兄怒极：“你丢我在这里不是一样吗？”
    “胡说！”慕云岚此刻神情极为彪悍，拖过他就往背上背去，满额都是大滴大滴的汗珠，“下面的妖怪比上面的更厉害！你好歹是个男人，要救我！”
    “我怎么救你啊！你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婆子！快点把我放下来！要是给银子姑娘见到就丢死人了！”七师兄急忙大喊，“放我下来！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快点滚！”
    “等下再滚！”
    我走近看了眼，才发现是七师兄的脚断了，血淋淋拖了一地，三师姐身子瘦弱，此刻跑得摇摇晃晃，好几次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额头都给摔破了，磕出斑斑血迹。旁边却围上来几只小妖，将他们团团困在中间，仿佛看见了美餐。
    慕云岚颤抖地抽出腰间桃木剑，指向面前小妖，将七师兄牢牢护在身后。七师兄在地上用手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只起得半身，又颓然摔倒在地。
    闭着眼睛，慕云岚狠狠一剑刺向狰狞的小妖，我如闪电般掠过他们面前，尖锐的爪子悄悄划过。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小妖的头颅纷纷掉落地上。
    慕云岚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长剑，脸色一片惨白，也没有像普通人类小女孩般呕吐和惨叫，只是迅速背起地上的七师兄往山下跑去。
    “去藏宝阁和大家会合。”见她走错路，我忍不住出声提醒。
    慕云岚仿若惊弓之鸟般回过头，四处寻找我的踪影，我没敢给她看见自己的妖身，于是迅速跳下屋檐继续前进，没想前面又是一阵阵微弱女孩子的抽泣声。是柳文芷和杨亦兰正战战栗栗地缩在一个房屋的角落里，抱成一团不敢出来。
    “他……竟丢下我自个儿跑了，他怎可如此……”杨亦兰面如死灰，神色绝望。
    “师妹，小声点，外面还有妖怪……”柳文芷的声音虽然惊恐，但还算冷静。
    “文芷，不如我出去做诱饵，然后你趁机跑吧……”杨亦兰哭着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靠！为那种狼心狗肺的家伙死？”向来斯文的柳文芷居然骂了粗话，“说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就当没认识过这种狗屁东西，咱们姐妹靠自己。”
    “可是……我觉得已经活不下去了。”杨亦兰的情绪接近失控，“不如直接死了干脆，不用受折磨。”
    “别出声，拔出你的剑和匕首！”柳文芷满脸倔强，“过来的妖怪都捅死他们！杀死一个不赔，两个有赚！我们要活下去，将那个混账男人打死，别白便宜了他！”
    “怎么打？”杨亦兰终于鼓起勇气拔出武器，她抬头询问，仿佛将文芷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柳文芷愣住了：“我没打过架，不知道……”
    “北边有空隙！小心冲过去就是藏宝阁，大家都在那里。”这两个师姐对我非常好，总是送吃的，所以我也忍不住好心地提醒她们。
    柳文芷吓了一跳，左看看右看看，又犹豫地和杨亦兰商量片刻，终觉得有希望总比现在等死强，于是偷偷摸摸地向安全地逃去。
    越往前，人气越少，魔气越盛，逃不出的只有尸体。停下脚步，细细辨认风中的声音，猛烈的兵戈交战声传来方向是西堂，我急忙回头赶去。
    西堂的回廊已经完全倒塌，十八层地狱的画像碎裂在沙尘中，各种驱魔抓鬼的神佛泥塑被打破，几处火起，四周断壁，伴随着无法闭眼的死人，谁来拯救他们？
    一路上有小妖见到我的到来，以为是同伴，又见妖气强大，都露出拍马屁的笑容，上前行礼讨好。我一边笑嘻嘻地回礼，一边将他们全部抓死。他们见我出手杀妖，这才惊悟过来，四处鸣鼓呼叫，召唤其他人过来帮忙收拾我，这样也正和我意，省下四处寻找的麻烦，也不用担心他们去进攻向青所在的藏宝阁。
    杀到西堂，有只穿着犀牛皮、黄金锁镶嵌成铠甲的巨大妖怪正站在中央，手持方天画戟狠狠地往三师叔身上砍去，打得他只剩招架的气儿，没有还手的余地。我走近一看，此妖双眼通红，脸上布满青筋和黑气，胸口给刺了一剑，贯穿心脏，却没有死。心中寒气顿生，他何止是入魔，就连理智也消失不见。应该是将自己的心脏献给了魔界，换取的一身力量，这种舍心契约交换可让他脑中只剩这一个杀光茅山众人的执念，执念达成后立死。
    就连碧青神君活着的时候，也非常头疼这类魔物，因为他不怕痛也不怕死，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死穴，不知在什么地方，只能将他全身都绞碎，才能消灭。
    老实说，我没和这种妖怪交过手，因为没深仇大恨的话，根本没妖怪愿意入这种魔，那是两败俱伤的做法，不值得。
    三师叔浑身的骨头已经碎了，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妖魔正在折磨他，似乎是不愿让他速死。那口气，有进没出，马上就不行了。
    我不敢耽误，赶紧潜行上前，拉着妖怪的肩膀狠狠一按，让他手中武器失去准头，打去旁边的地板上，身子又顺势抓着他翻上肩头，狠狠地用破天爪从天灵盖上刺下去。
    天灵盖破了，妖魔发起狂来，狠狠将我甩去地上，我直起尾巴保持平衡，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三师叔在旁边气若游丝地看着我，有些错愕：“是你……”
    我看见那个老头要死不死的，心里烦闷，又想着此人是向青尊敬的师叔，不好不管，可是真管起来，前面的妖魔会趁虚而入要我命。
    思前想后，我干脆飞起一脚，将他踢出破围墙外，掉到池塘边的草丛中，当做眼不见为干净，自己不幸死了拉倒，反正和我没关系就行。
    三师叔倒是硬骨头，这番折腾下来，他哼都没哼一声，不过也许只是气昏过去了……
    “喂喂，你这个大块头，别打了，都是妖怪，有话好好说，我们和解好不好？”见眼前妖魔攻势太过疯狂，我尝试说话来舒缓他的情绪。
    可惜他已经没有理智，反反复复口中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在狂风暴雨的不要命攻势下，左闪右避，时不时在他身上各个要害部分刺上几次，可惜运气实在太差，一次都没戳中命门……持久下来，倒是自己给打得越发狼狈起来，不由心里渐渐急躁。抬眼却见对面屋顶上剑南正对着我喊：“苗苗，快逃！这种妖怪不要打了。”
    “不走！”我一个分神，胳膊上又给划出道口子，“走了的话……这个家伙要杀向青！”
    “这种没心的妖怪不会死，不好打啊！”剑南非常焦急，最后他转身跑去，“你撑着，我去请救兵。”
    他刚跑出不远，只见向青披着破烂的多宝凯，提着缺口的苏眉剑，匆匆忙忙地闯了过来，我正想叫他逃跑，没想妖魔的方天画戟压下，我只能架起破天爪和他对上拼力。
    向青抬起苏眉剑，乒乒乓乓地往妖魔身上好一阵乱砍，可是别说伤了，连道白痕都没有，于是他很崩溃地问：“你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
    满额大汗的我老实回答：“不知道……”
    “怎么办？”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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