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长亭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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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初夏，温度却是极高的。
    风荷一路小跑回府，去了清溪轩，没进门就喊：“大姐，大事！”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风荨从门里迎了出来。风荷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就走，风荨笑问：“什么好事啊？”
    风荷只是神秘，拉着风荨上了马车，一路不说何事，很快在风家衣局停下来。
    风荨问：“到底什么事？”她想莫非是衣局接了大单子。风荷指着斜对街的梁家衣局说：“大姐你看！”梁家衣局上个月突然关门了，今儿突然人流攒动。梁家衣局兴起，可不是好事。
    风荷道：“我去问了，梁家衣局不做了，关门了！彻底的！”风荨道：“梁家把它卖了？”风荷道：“听说是的。今晌午，梁家把衣局的机器都拉走了，然后这些人就来了。”
    此刻，进出梁家衣局的人，个个体强身健，不似当地人。
    风荨道：“这些人做什么买卖？”风荷道：“说是开镖局！”
    杭州府里已有一家镖局，再开一间，倒是有市场。风荨道：“看架势，似乎不是小家镖局，应该大有来头！”风荷道：“能把梁家房产盘下来，另做买卖的，必然来头不小。”风荨道：“倒是好事！咱们就缺一家能经风雨走远途的镖局，真是巧了！”其实风荨早思量要把衣衫卖到西域，如此就要重启西线，必然需要一个能顶的住的镖局。
    说话间，梁家衣局的大匾已被拆下，换上了另一块匾盘，阳光映照下“威远镖局”四个字金光闪闪。
    次日，威远镖局给风荨送来了请帖。帖子上言辞甚是谦逊，说是初到贵宝地，多请照料云云。杭州府有头脸的人家，都在威远镖局的邀请之列。风荨心想，正好借机结识，于是吩咐登叔备了厚礼。
    威远镖局定于后日开业。
    前一夜里，风荨梦见了母亲，转念一想，自己很久没去看望母亲了。于是次日，她和风荷便去祭奠母亲。照例，每次祭奠完母亲，她都要去云虚寺替母亲上一柱香。
    在大殿上完香后，她们在寺里闲步。风荨问风荷：“你上了两柱香，一柱是为母亲，一柱是为谁？”风荨已猜出个八九分，那是为了杜望的母亲。风荷道：“那个白胡子神医就那么消失的无踪影了，怎么也找不见。杜望的母亲愈发地沉重了，我瞧着杜望一日日憔悴，一是干活累的，一是心忧。”
    风荨知道曲晨风故意不让靳神医出现在风荷面前，再多的期待都是奢望。正叹息时，忽然瞧见梁汐匆匆穿过前厅。风荨很是纳闷，心道：“他去后堂见谁吗？”正犹豫要不要去查看究竟，风荷没有看见他，因是说：“大姐，咱们赶紧回吧。我看天阴沉了，怕是要下雨。”风荨也不再坚持，就同风荷出了寺院。
    马车行到半路，大雨倾盆而至。夏季的雨一贯的大，一贯的急，也一贯的短。幸好，不远处有一处长亭，马夫急赶了过去。亭中已有四人避雨。一个老妇人，和两个十来岁的男孩童和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三个孩子都围在老妇人身边，看见了陌生人都睁圆了眼睛，神色里透出害怕。
    风荨取了随身带的点心给三个孩子，他们一把抓了过去就塞到嘴里。想是饿坏了，也不担心点心有没有毒。风荷又拿出一些，说道：“再给你们点，慢慢吃！”风荨也拿过两块点心，递给了那老妇人，说：“这是自家做的，您也尝尝品品手艺。”她极力避免施舍的情感，好让老妇人没有负担。
    老妇人轻咬一口，在嘴里嚼了许久方咽下去。她夸赞说：“夫人慈爱，我和三个孙儿谢谢夫人！”风荨忙道：“大婶，您客气了。看着孩子们吃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您和孙儿们从哪里来？是去杭州府吗？”老妇人道：“老妇家里是芜湖人，上杭州府寻亲。家里的老头子走了，我一个人无能养活三个孙儿。叫人给儿子送了信，可是一直没回音。老妇我便领着孙儿们来找，只是不识路，一路上迷路好几回，身上的钱两所剩无几，可把我的孙儿们饿坏了！”
    风荷心头软，立即拿出十两银子。那老妇人吓得连忙摆手，死活不肯接。风荨道：“大婶，您拿着吧。这是给孩子们的。到了杭州府，一时半会也找不见您的儿子，您还得花钱住店吃饭。拿着吧。”
    老妇人不敢接，那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走过去，拿过银子，乖巧地放在了祖母的手里。老妇人叫道：“使不得！使不得！”风荷一把抱起小女孩，说：“让姐姐抱抱！”那小女孩也不怯生了，就让风荷抱着她。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人。风荷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风荨笑着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女孩看看祖母，奶声奶气地说：“我的名字叫雨儿。”风荨道：“雨儿？就是这个雨吗？”她指着雨帘说。雨儿点点头。瞧着她认真的小脸，风荨和风荷都笑了。
    忽然，一阵马蹄声渐渐急促而来。一瞬间，马蹄溅起雨水，一行五人已来到长亭边，也下马避雨。
    风荨心下一惊，暗暗道：“是他们三个！在齿留香闹事的卫家三兄弟！”她心下已在嘀咕，他们三人不是善茬，避而远之为妙。于是拉了风荷，坐在了北边角上。风荨又打量另外两人，一个身材矫健，英姿勃发，约莫二十四五；另一个不高，三四十岁，但看上去勇猛。前者有点眼熟，风荨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果然，卫不饱一把推搡开那两个男孩，叫骂道：“没看见爷爷们来了，还不给让座！”他们偏要抢坐两个孩子的位子。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说：“爷爷死了！爷爷来不了！”小孩子说得是实话，谁让他们非要当人爷爷，不当叔叔呢！
    卫麻子呸道：“小崽子敢咒我们死啊！”说着提起那孩子，便要给他一个耳光。风荨好生担心，又苦于自己无能为力，但也决定出口相救。话刚提起，那眼熟之人已低喝道：“卫二哥，你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岂不是太折损了你！放下他，那边都是空位子。”卫麻子叫道：“那边被雨淋湿了，如何坐！”
    这时，卫家三兄弟的大哥卫谷子说话了，他道：“二弟，跟小孩子争抢，会叫人笑话！”卫不饱一步跨到横椅边，用屁股来回在横椅上使劲蹭了蹭，道：“大哥二哥，不湿了，你们坐！”再看卫不饱，屁股处，一大片湿，像是小便失禁了般。
    卫谷子假客气地说：“公子先请！”那眼熟之人摇头说：“卫大哥你们坐下休息，我和铁大哥站着就行。这雨下不久，你看，天边已经晴了。”
    一番察量后，风荨猛然想起，此人就是那日在城门口与梁汐作揖话别之人。是了，当时卫家三兄弟也在。看来他们已把梁家的货物交运完了，这是又回来复命吗？
    小女孩又跑到风荨和风荷跟前，伸出小手说：“雨儿还要糕点——”风荷又给她一块，她接过去，跑回去递给祖母，那老妇人不接，她又给了二哥。接着，她又跑回来要，风荷又给她一块，她便拿去给了大哥吃。该到自己吃的时候，风荷道：“哎呀，没了，真没有了！”小女孩似乎不懂，直伸着手，苦苦地等。
    风荨道：“你别逗她了，早该一股脑都给她的！”说着她把剩余的糕点，连带食盒全给了雨儿。风荷道：“我是瞧她可爱得很，想跟她玩玩嘛！”
    风荨笑风荷惹事，一下瞥见那个眼熟之人正看着自己，她心头一慌，忙避了开去。
    稍许，云开雨霁。那五人率先上马而去，眼熟之人回望了一眼，对风荨笑了笑，风荨亦微笑点头回应。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记清欢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mifo/fikqqcfs.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