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吴桥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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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有一种混沌现象，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带来一系列巨大的连锁反应，这种现象在哲学中叫蝴蝶效应。历史上，它也层出不穷，毛文龙之死就是其中之一。
    毛文龙死后，部将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为寻求出路来到山东，投靠了登莱巡抚孙元化。
    孙元化，上海人，火炮专家，崇祯三年以右佥都御史身份巡抚登莱。
    虽说履历十分光鲜，但孙同学的考试成绩实在拿不出手——举人。一个连进士都没中过的人也能做到四品干部，这在文官重视出身的明朝是不正常的。
    一般来说，若你中举后考不上进士，朝廷可以给你分配工作。但是，中央是不可能让你待的，你只能到地方任职。当然，知县（县长）也不可能让你做，明朝的知县（除特别偏远的县）最低学历要求为进士。你能做的只有这些：教谕（县教育局局长）、检校（县政府秘书长）、主簿（县粮食局局长）等，稍微出息点的可以做个县丞（常务副县长）。在当时，这些官职大多为八九品，还有很多没品，是专门为举人准备的。
    当然，牛得没边的举人还是有的，整个明朝近二百八十年历史，有一位举人从教谕做到了从一品太子太保（死后追封）。这位奇人名叫海瑞，被誉为“明朝第一清官”。
    历史无数次证明，遇到生命中的贵人，可以改变命运。
    孙元化虽说语文不行，但却对别的科目有着浓厚的兴趣——数学、火器。但在考试只考作文的古代，这类学科算是旁门左道，不管你多牛，考不中进士都得熄火。孙元化也看得开，索性放弃科举，跟随徐光启一心学习火炮技术。
    徐光启，明末科学家，在那个大家都想着怎么上位整人、带兵打仗的时代，徐光启却低下头专心搞他的研究，他研究的内容很广泛——农业、军事、数学、天文……思想十分进步。
    就这样，孙同学跟着徐老师学了几年手艺。几年后，辽东边防告急，孙同学向朝廷上了一本奏疏，提出了“筑台制炮”的主张。
    孙同学的这封奏疏受到了当时孙老师（孙承宗）的重视，于是孙老师破格提拔孙同学到兵部任职。从此时起，孙元化算是开始了仕途，至崇祯三年已巡抚登莱。
    大凌河城被围时，兵部尚书熊明遇下令登莱巡抚孙元化立即组织人马，驰援辽东。
    孙元化不敢马虎，当即组织了一支三千人小队，从海上出发，准备抄到三岔河，牵制后金，这支小队的队长正是刚归顺不久的孔有德。
    天有不测风云，孔有德行至海上，遇到了飓风，这仗还没开打，一折腾，损失了两千兵马，连孔有德本人也差点死了（有德遭飓风几毙）。
    没办法，孔有德只得返回。紧接着，接到了孙巡抚的第二条命令——水路不行，就走陆路。孔有德自认倒霉，率领不到千人的小队朝辽东赶去。
    皇太极带来的八旗军约六万人，且全是精锐。而孔有德的援军不满千人，竟要去增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是去送死。
    孙元化不是傻子，朝廷出动了那么多援军都被皇太极搞定，孔有德刚刚入伙，实在无关紧要，无非就是向上级交个差，意思意思。
    孔有德也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此行的终极使命——当炮灰。
    还有一方面，孔有德的辽东兵跟孙元化的山东兵合不来。
    首先，孔有德的残部来自毛文龙，毛文龙军队的纪律不用说，那是差得不行。而孙元化的登莱兵是袁可立仿照戚家军的模式练出来的，纪律严明。再者，当时朝廷已开始征收“辽饷”，也就是说辽东士兵的工资，山东百姓贡献过一份力。所以要想辽东兵跟山东兵和睦相处，那是很难的。
    比如有一次，李九成前去买马，结果被山东商人发国难财，狠狠宰了，导致马没买够。还有一次孔有德去买粮，山东商人纷纷闭门罢市，表示不卖给辽东人。
    这样一支被遗弃的千人小队在怨声以及冷眼中走到了宿命的地点——吴桥。当时是十一月，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雪。由于没有粮食，士兵又冷又饿。
    可能是饿得不行，一个士兵偷了一富户的鸡，本来这就是件小事儿，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以至于后世开玩笑说——明朝的灭亡，竟是由一只鸡引起的。
    这家富户不是平常的百姓，而是一位退休官员，此人名叫王象春，退休前任南京吏部考功司司长。主人是官员，家仆也十分彪悍，管你将军元帅，直接告到官府，毛文龙的兵平时打砸抢烧的事儿没少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王家的家仆杀了。
    事情闹大了！
    这支部队本就心怀不满，又遇上这等事，气愤难当，于是李九成鼓动孔有德直接造反。
    与此同时，皮岛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毛文龙死后，新上任的皮岛总兵名叫黄龙，同样是龙，但黄龙没有毛文龙会来事儿，主政期间很不得人心。
    崇祯四年十月初，矛盾爆发，发生了兵变。因为拖欠工资，士兵造反，把黄岛主绑了起来，割了耳鼻。关键时候，广鹿岛副将尚可喜带兵出现，救下了黄龙。
    随后，黄岛主开始清算，杀了闹事的十多名将士，其中有一个叫耿仲裕的小将，是耿仲明的哥哥。此时的耿仲明已经投降了孙元化，正在登州守城，耿仲明听闻哥哥被杀，心灰意冷，改换了站队。
    恰好此时孔有德在吴桥造反，率领千名将士一路势如破竹，从吴桥打回了登莱。虽说毛文龙的部队纪律成问题，但常年跟凶狠的八旗军打交道，打起仗来那是绝不含糊。
    耿仲明与孔有德里应外合，拿下了登州，巡抚孙元化措手不及，被孔有德俘虏。
    随后，孔有德转攻莱州，打了一阵子，没打下。加上此时皮岛也在闹事，整个山东、辽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崇祯五年八月，朝廷命吴襄、祖大弼调关宁铁骑前来平叛。
    祖大弼，看名字就知道，是祖大寿的亲戚（弟弟），此人作战骁勇，不讲道理，因砍人时喜欢大吼，人送外号“祖二疯子”。
    果然，打辽东兵还得用辽东兵，最终，孔有德的辽东土匪兵被吴襄、祖大弼的辽东正规军打败，李九成被杀。
    崇祯六年六月，走投无路的孔有德与耿仲明率众降金，他们带去的还有孙元化辛苦训练的新式炮兵和数十门大炮。
    至此，长达十八个月的叛乱被平息，虽说明朝取得了胜利，但影响却是深远的。经此一役，袁可立苦心经营的登莱防线全线崩溃。
    孔有德降金后一个月，派兵攻打旅顺，杀了皮岛总兵黄龙。黄龙死后，沈世魁继任皮岛总兵，但沈世魁与广鹿岛副将尚可喜不合，于是设计陷害尚可喜，尚可喜忍无可忍，最终投降后金。
    崇祯九年，孔有德再次向皮岛发起总攻，沈世魁战死。至此，毛文龙经营的东江战线也荡然无存，后金再无后顾之忧。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齐聚后金，他们的戏份才刚刚开始。
    崇祯六年，退休在家的袁可立听闻自己呕心沥血开创的登莱海防线彻底崩溃后，心灰意冷。十月十一日，心力交瘁的袁可立病逝于睢州老家，一代名将正式落幕。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明末清初一百零五年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kkqk/figffcca.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