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阿布·霍夫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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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绵不绝的巨大声响回荡在雷奥的梦境，他拼命挣扎着，但最终却因为没办法无视那噪音而苏醒了过来。
    “唔...醒了。”
    什么人敲桌子的声音停住了。
    雷奥的意识还是一片混沌，他松开怀抱着的毛绒玩具，慢慢睁开眼睛。
    “罗夏...现在几点？”
    “早上五点。”
    “我刚睡了半个小时！虽然我说让你叫我起床，但真的有必要这么早吗？”
    “不关我事。我马上就要出门了，没时间等你。”
    说完，他仿佛上班打卡完成般转身潇洒离去，只留下雷奥呆愣得坐在床上。可既然他已经醒了，就没有再睡过去的道理。
    ‘算了，我也洗漱一下吧。’
    ...二十分钟后。
    丽莎修女似乎还没有睡醒，雷奥在往返经过时尽量不发出声音结束了仪容整理。
    他照了照镜子，发现昨日丽莎给他画的妆已经掉了一些。
    “保险起见，今天就盖住面部再出去好了。”
    雷奥穿上口罩与围巾，戴上那顶钟爱的圆帽后离开了店铺。
    空气中一片寂静。
    片刻后，木门被打开发出的吱呀声不知在何处响起。
    有关“重生者”以及他们所崇拜的“重生教会”还没有任何消息，雷奥只得先将注意力放在对那个巨人异类的搜寻上。
    他借助黑暗的掩护用髓血包裹自己飞在天空中，按照罗夏搜集到的资料，依次造访了名单上近期眼睛受伤的六个人。
    与罗夏不同，雷奥可以直接用“灵魂嗅觉”窥探别人的人生经历，从而高效得鉴别谎言与真心。时间临近中午时，雷奥完成了对所有人的探查。结果不出所料，他们都是不幸的普通下层居民，并没有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
    “唉，果然不会有那么顺利啊。要是那家伙就住在斯黛拉区，我上街溜达一圈就能遇到该多好。”
    他兜兜转转，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废墟，停在了一个曾经是尖塔形建筑的地方进行休息。
    杂乱的碎石，厚厚的灰尘，肮脏的遗弃物随意堆砌着，安静得躺在这黑暗的世界中。
    ‘这个建筑物...似乎已经荒废了有几十年了。垃圾与灰尘几乎把它都掩埋住了。’
    雷奥似乎看出了什么。他随意得走动着，脚下传来碎裂的声响。
    ‘彩绘玻璃？’
    他思考片刻，一边避免被灰尘沾染衣裳，一边用髓血挖开废墟，显露出一面保存相对完好的墙壁，以及上面绘制的，背后有着齿轮与太阳的巨大十字架。
    ‘黎明教会！而且还是六十年前就停止使用的教徽。也就是说，这是一幢最少有六十年寿命的古教堂...如果能保存下来的话或许也能成为不错的地标风景。好可惜。’
    看到此情此景，雷奥也意识到，下层人民对于黎明的信仰似乎正在淡泊。
    在上层与中层区是绝不会出现任由教堂荒废的情况的。
    ‘从历史来看，越是生活在困苦地区的人就越是容易信仰神明。那么这座教堂的荒废究竟意味着什么？’
    雷奥想不明白。
    他用穿透视觉扫视了废墟，找到一个巨大的金属十字架，用能力将其拉出来后垫着髓血坐在了上面休息。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袭来的困意，感受着这片黑暗无光的大地，感受着无边的寂静。
    原本雷奥以为这附近只有他一个人，可看起来他错了。
    他感觉到，在几百米开外，有什么人正在往这边走。
    “...人类？”
    他之所以发出这样的疑问，是因为对方的脚步错乱无序，偶尔还会做出类似四脚着地的动作，就像是一个醉酒的男人。
    那个行为古怪的人越走越近，雷奥本想避开，但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下层几乎没有执法者的视线，他完全可以放心得将“幻想”展示给一般人，得到民众认知的力量。
    那是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
    浓烈的血腥味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伤口横布在他的身上，面部因失血而苍白不堪，那双有着青春味道的棕色眼眸空洞而无神。
    他被突兀竖起的岩石绊倒，一下摔在地上。
    这一摔仿佛让他回过了神。他的眼眸焦点慢慢汇聚，向四周环顾，最终停留在了一面墙壁上。
    这堵碎裂的墙壁与周围不同，上面没有一点灰尘，如同是刚刚被人挖出来一般。
    男人挣扎着起身，不顾已经快要到达极限的身体，踉踉跄跄得来到墙壁面前，摩挲着上面的废弃黎明教徽，然后忽然间泪如雨下。
    片刻后，如同是喃喃自语一般，男人用微弱而沙哑的嗓音说道：
    “神啊，黎明天国的主人，钢铁与太阳的造就者。即使我无法...无法升天也没关系，还请您睁开眼睛看看您的子民，我恳求您的愤怒，请您务必...务必！给予我的家族以天罚！！...”
    男人紧咬牙齿，字里行间透露出巨大的痛苦与愤怒。
    这一切都被远处阴影中的某个人所捕捉到了。
    嗅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愤怒，雷奥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开启“灵魂嗅觉”，趁此机会窥探了这个男人的过去。
    ......
    在洁白的产房之中，一名漂亮的男婴降生了。
    他那身穿华贵衣裳的父母欣喜若狂，给他起了一个名字：“阿布·霍夫曼”，意为“生命”。
    阿布逐渐长大，等到他懂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所生活的环境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他的父亲是比尔卡最大黑手党“霍夫曼家族”中的二老板。
    当别的孩子在学校学习数学时，他则由专业的顾问讲师进行单独指导，教给他的也不是数学，而是在地下世界要遵从的种种规则。
    当别的孩子在街道上奔跑玩耍时，他则由保镖看护，在各种地下竞技场中学习格斗的技巧。因为他是二老板的孩子，所以理应如此。
    有时，阿布在经过走廊，看到昂贵牢笼中的那只金丝雀时，他会觉得那与自己没有太多区别。
    当他十八岁的那年，他提前两年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由那名幕后的“家主”提名，成为了一名“军官”，拥有了二十人的“军团”。
    他本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变得多少自由些，可他错了。
    火拼，走私，逼娼，谋杀，凡是家族交给他的任务，他都会不伦善恶尽数完成，可渐渐地，他开始感到迷茫：别人做这些事情是为了金钱，为了地位，可我却对这些不感兴趣。那我又为了什么而犯下如此多的罪行呢？
    有一天，或许是为了忏悔，又或许是为了宽慰，阿布来到了修道院，在忏悔室中对着帘后的人忏悔了自己的罪行。
    “神拯救不了你。你请回吧。”
    他得到的，是冰冷的回答。
    作为黑手党二老板的孩子，“骄傲”与“自尊心”早已渗透入他的灵魂。
    阿布感到异常愤怒，他掀开帘子，抓住了幕后的那个人。
    那是一位美丽的女性，阿布虽然早就听说修道院中有许多相貌出众的年轻人存在，但面前的女子却是他遇到的最美的女性。
    她的头发都束在了修士服的头巾中，但还是能够通过鬓角看到那棕色的微卷发。她的眼睛中充满理性的光芒，即使被他这样的男人揪住衣领也没有一点惊慌。
    “你叫什么名字？”
    “阿西娜·赫兹利特。”
    就像是在灰色尘埃中绽放的花朵，阿布首次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有了色彩。
    他频繁得出入教会，就是为了见这名修女一面。而阿西娜修女也总是不厌其烦得教给他神的教义，孜孜不倦得指正他犯下的错误。
    因为阿西娜信仰黎明，所以阿布也信仰黎明；因为阿西娜梦想在未来做一名油画家，所以阿布也专门学习了油画。
    那段时光就像梦幻一般，是阿布人生中最美的时候。
    可他的父母为他订下的未婚妻却发现了阿布的所作所为。
    那是一位血脉纯正的黑道女儿，是现任霍夫曼家族家主的孙女。她派人跟踪阿布搜集证据，并将其懈怠组织任务，与教会中某修女密切来往抹黑家族脸面的证据交给了现任家主，也就是那位有着“头狼”名号的安奇罗·霍夫曼。
    只是一道简单的命令，阿布就被关在了家族中，身边每时每刻都有着监视者，被命令永远不能再与那个教会中的女孩见面。
    阿布再也无法容忍。他第二天就带上武器，直接冲进了组织首领所在的庄园中与“头狼”对峙，最终身受重伤，被视作“组织的叛徒”判决以死亡的刑罚。
    在行刑的前一天晚上，阿布的父母买通了守备官，派人将他解救了出来。
    阿布立刻前往教会中带走了阿西娜，想要与她一同逃出这座城市。可整个比尔卡都是霍夫曼家族的眼线，他们又能去哪？
    阿布看到，阴影中有一个人形的巨大野兽挥下爪子，锋利的巨爪撕裂了自己爱人的肉体，血染红了地面。
    他被逼到绝路，在极度的悲痛之中跳下了山崖，从五百米高的地方坠落到下层，但奇迹般得，他掉在了化工业的废料残渣中，浑身多处骨折却并没有死。
    他怀抱着巨大的愤怒行走在黑暗的世界中，四天中仅仅进食了少量的食物，凭借意志力来到了这里。在他已经濒临极限时，他看到了这片废墟，以及那面没有灰尘覆盖的，印有“她”所信仰的黎明教会印章的墙壁...
    阿布·霍夫曼的过去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汹涌的感情却还在奔涌，雷奥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嗅觉”还可以继续使用！
    “黎明之神，请您聆听我的声音...”
    “神啊，请您救救您的子民。救救她...”
    雷奥看到了，自己与这个叫阿布的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他看到，自己坐在高高的座椅上，阿布单膝跪地，虔诚得对他低下头颅，身后是无数红色眼睛的人。
    他还看到，阿布愤怒得瞪着眼睛，一个有着漆黑六翼的堕天使降临在他的面前。
    这些画面只是一闪而过，但却给雷奥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刚刚的画面是什么！这难道是...未来？这就是六年前命运使徒说的，灵魂嗅觉可以窥探未来的能力！’
    雷奥感到惊诧不已，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拥有这样的遭遇。
    他莫明有些慌乱，伸手摸向了口袋，摸向里面的斯考尔德指针。
    ‘这也是命运...？’
    他看到，那名年轻人此时趴在墙壁上，嘴里一遍遍祈祷着，生命体征正在减弱。
    雷奥闭上眼睛，想到了霍夫曼家族，想到了伊薇特，想到了六年前自己看到的未来，以及那个意料之外的堕天使。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够与他共同活下去，就很有可能会面对那一天的到来...可我要做的，是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能够承担起这种责任吗？’
    片刻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阿布·霍夫曼仍在反复祈祷着。
    “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回应我的请求，咳咳，不然....您为什么还要指引我来到这里...”
    愤怒与不甘占据了他。他用尽全身力气挥出一拳，重重打在墙壁上，鲜血染红了黎明的教徽。
    “你想活下去？”
    忽然间，一个沙哑的男性声音响起。
    “！”
    阿布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他慢慢得转头，向着角落处的阴影望去。
    有某种雾气正在升腾，有红色液体正在蔓延。
    “我再问你，你想要活下去吗？阿布·霍夫曼？”
    “啪。”一道响指声响起，几团蓝色的邪恶火焰就出现在四周，照亮了整个废墟。
    借助火光，阿布惊骇得看到，有一个浑身缠绕着鲜红色液体的男人正坐在一个十字架上居高临下得看着他，脸上覆盖着一张红色的液体面具，四周飘荡的雾气中还隐隐传来凄厉的尖啸声！
    “你...是谁...不，你是什么东西...？”
    “神明以外的某种东西。你可以叫我“君主”。”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炉火蔷薇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kcsa/ficqkosi.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