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战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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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天开始放亮了。
    战斗依旧激烈的进行着，不过，此时不管是防守的中国士兵，还是进攻的日军，都已经疲惫至极。
    连续的进攻，让日军伤亡惨重，有些联队伤亡竟达50%。若不是日军长期的军国主义教育，让日本士兵陷入一种狂热并苦苦支撑着。恐怕日本人的阵线，早就崩溃了。
    范宇的部队也好不了哪里去，主要防御阵地的防御工事，早就被炮火摧毁的干干净净。部队一直不能撤换下来，还要经受两面日军的冲击，部队伤亡很大，有些连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不过，部队同样以坚韧的毅力顽强坚持着，大家都知道，小鬼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下了。
    赵天正本地岗南村人。
    战争开始之前，**士兵就跑到村子里疏散村民。他原本也想跟着一起走的，可军队开始招担架员和弹药搬运工。说好的，等战斗结束以后，参与的人发给一块大洋。一块大洋咧！自己一年到头在地里也刨不出这么多钱。再说，家里老娘正在生病，确实也需要用钱，他可是有名的孝子，怎么可能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反正就是出一下力气，又不是上前线。不是说，包围国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吗？咱也算是出力了，于是乎，他留了下来，挣这种不要命的钱。
    可是，当第一发炮弹落下来的时候，担架队有两个人被骇人的巨响和震动吓得尿了裤子。立即就有人交了身份牌，从防炮洞里狼狈的逃了出去。
    赵天正也紧张的抱着头，像只受伤的小猫一般，缩在一个角落里。他的心里也激烈的斗争起来，仗打起来可真不是好玩的，从小到大，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也想把身上的那张卡片交上去，早早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刚才那些当官的说了，他们不是士兵，只是自愿者，随时可以交了表面身份的卡片离开战场，军队将保障他们的安全。但是想想那白花花的大洋，哎！一块大洋咧！
    战斗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了，他们似乎已经被遗忘在这个黑漆漆的防炮洞里了。这个只能容3~4个人的防炮洞显然是临时修建的，洞里散发着新鲜泥土的气息。偶尔一发炮弹落得很近，头顶上的土块被震得哗哗的往下掉，让里面的人的心跟着咚咚的跳上几下。赵天正刚才还是满头大汗，小肚腿不由自主的抽着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心也不再跳的那么厉害。但是，没有人愿意接近入口，去掀开那床挡在入口的破棉被。那些当兵的可说了，需要他们的时候，会吹口哨，千万别把棉被掀开来看，洞里可点着一盏油灯，万一光线漏了出去被小鬼子发现了，后果由他们自己承担。这个时候，谁愿意把自己脑袋提着看稀奇？
    于是，洞里的几个人都只好干坐着，有的人干脆闭上了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紧张的心情。赵天正也觉得一丝困意，神经从昨天中午上了战场起，一直紧绷到现在，他真想休息了一下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口哨声。
    “担架队！”有人在外面呼喊。
    还没等洞里的人起身，门口的破棉被哗的一下被一个人掀起来。
    赵天正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个当兵的。头上顶着铁帽子，满脸漆黑，眼睛似乎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原本干净帅气的军服已经被熏得黑黑的，甚至还有几处破洞。两只袖管被卷的老高，一只手，紧紧的拽着一支枪的把手。
    “还有活人吗？”进来的兵大声喝问。
    “啊！”赵天正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什么叫还有活人吗？难道其他地方的人都死光了？他很自然的啊了一声，表示老子还活着。
    “快！你们几个快跟我来！”当兵的一挥手招呼道。然后也不等他们几个，放下棉被退了出去。
    赵天正怔了一下，然后抱着军队发给的折叠式担架跟了出去，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赵天正鱼贯而出。
    炸弹在周围爆炸，将四周都照的通亮。天空中可以看到一个个小小的闪亮的小星星，快速的划过夜空，这景象十分壮观。
    赵天正一钻出洞口，就被这战场奇妙的景象惊呆了。
    “你愣着干什么？”黑暗中刚才那个当兵的又转了回来一把拉住赵天正：“把你的脑袋给我低下来，小心的的小命不保！”
    “哦，哦，哦，好好好！”赵天正一边说，一边弯下腰。进来前，当兵的就简单交代过，怎么样在战场上行动，说是要提高战场生存能力。当初，赵天正还觉得这样走路实在是费力，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了。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尖叫着从人的脑袋上飞过，扑哧一下钻进身边的泥土里。人要是站着走路，保管被这东西打烂脑袋。
    “你们2个，把这4箱弹药送到阵地，回来时候抬个伤员下来。”当兵的指指地上堆着的4个方方正正的箱子。然后他又回过头去，对着另外一个士兵说道：“把他们领到4号阵地去！”
    “是！”那个士兵敬了一个礼。然后，跑到那堆箱子哪里，自己先扛起一箱，堆着赵天正和另外一个人说：“快点，跟我来！”
    赵天正看到那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士兵，扛起这箱弹药，估摸了一下可能有几十斤。他忘了一眼与他搭档的中年男人，把手里的担架递给那人，自己跑过去，抱了两箱。平日在家下田干农活，让赵天正身体强健，曾经还习过一段时间的武，这百十来斤的东西在身上，他还不觉得吃力。
    岗南村正是这场战斗的中心地带，村子里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房屋，早就被炮火从地面上抹去了。原本赵天正熟悉的村庄，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是废墟和黑乎乎的残骸。甚至连村子地形都发生了改变，让赵天正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岗南村人都找不到北了。只觉得四周到处都是闪光，到处都是爆炸。
    赵天正只好跟着前面那个士兵的身影沿着战壕向前奔跑，他心里也越来越感到愤怒，这该死的战争！
    越是靠近阵地，枪炮声越是震耳欲聋，炮弹爆炸掀起的碎片泥土，哗啦啦的掉在赵天正身上，砸的人生疼。战壕里越来越不好走了，有些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很大的坑。每当越过这些坑的时候，赵天正前面的士兵都要停下来观察一下。这样，赵天正乘机放下弹药箱喘口气。这箱子也真够沉的，加上连续的奔跑，赵天正渐渐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忽然，赵天正看到战壕里，半个人躺在哪里一动也不动。赵天正奇怪的盯着人半天，他借着闪光，突然明白，这是一个死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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