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孙二贵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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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2日凌晨五点，馒头山。
    “张哥，行行好，再给口酒暖暖身子，确实是顶不住了。”正在放哨的孙二贵小声的向同伴恳求道。
    “平时当家的叫弟兄们多练练，你总是偷奸耍滑，这会儿知道好身板的重要了吧，吃咱们这口饭的人，一副好身板就是最大的本钱，身板好才能跑能跳、扛得住饿、受得了冻，也才能活的长，保住了命，其它的也才谈得上。”
    小头目张得福边絮絮叨叨的教训着孙二贵，边从怀里拿出个皮酒囊，拔开塞子自己先抿了一口，才一伸手把酒囊递向了孙二贵。
    孙二贵拿过酒囊立刻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下肚，一股暖流随着酒液冲入了腹中，紧接着向全身蔓延开来，孙二贵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偷眼看了看张得福，看到张得福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又举起酒囊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十分不舍的把酒囊递了回去。
    孙二贵的动作全被张得福看在了眼里，喜欢数落人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开口教训道：“你小子啥时候能改改那贼眉贼眼的做派？好歹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炕上睡觉，难不成还会因为舍不得一口酒而看着你冻僵？”
    “张哥，听说鬼子要来找咱们的麻烦？”
    孙二贵知道张得福数落起人来经常喋喋不休收不住口，他可不想一直被数落，只能找个话头，引开张得福的注意力，而且他也确实想知道这个涉及到生死的消息是否准确。
    “山神爷他老人家叫人送来的消息，还能有假？”张得福一脸得意的说道，好像知道这个情况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张哥，会来多少鬼子，咱们是硬顶还是扯呼？”
    “这次来的鬼子可不少，天一亮当家的就会带着弟兄们挪到红松岗暂住，‘山神爷’派了几个人在那里教弟兄们本事，就是鬼子不来，当家的也要吧弟兄们都拉去请‘山神爷’的人帮着操练操练，这次你小子可别再偷懒，否则当家的肯定不会轻饶了你。”张得福显摆着他打听来的消息，同时还不忘顺带数落一下孙二贵。
    “昨天山外送来的消息都说还没有见到鬼子的影子，怎么明天一早就要走？这也太着急了吧。”孙二贵有些郁闷的问道，如果真是天一亮就出发，下岗后就差不多要动身，孙二贵心里实在是有点打鼓他这小身板能不能挺得住，一股悔意涌上了心头，心中暗暗决定这次到了红松岗一定好好练。
    “你以为当家的还没你厉害？知道小鬼子要来，当家的立马就通知了山外的眼线，周围一带的风吹草动每天都要回报一次，直到天黑都没收到眼线的回报，不是眼线出了事，就是被堵在了山外进不来，当家的觉着小鬼子很可能已经到了山外，虽然天黑前当家的派出探子跑到山口都没看见鬼子的影子，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今天晚上的岗哨都成了双岗，还多派了一组暗哨，不然今天根本就轮不上我来放哨，你又不是没看见上哨前当家的还特意把我叫了去，说的就是这事。”张得福很得意的说道，好像他真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一般。
    孙二贵经常偷奸耍滑却从来没被严厉的处罚过，这足以说明他很会钻空子，这样的人观察力肯定强于常人，脑子也绝对够聪明，听张得福说鬼子很可能已经到了山外，孙二贵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最外围的明哨，而正是这一眼让他发现了问题。
    今晚所有的岗哨都是双岗，刚才张得福一说，孙二贵也知道了为什么每组岗哨都有一个人被当家的叫走了一阵子，原来是被叫去特意叮嘱一番，双岗相对就没那么容易犯困，加上站岗的弟兄清楚知道今晚一定要多加小心，在这样的情况下，站岗时依然还能双双睡着那得是神经多么大条的人才能做出如此奇葩的事，更何况这班岗的上岗时间还不足一个小时，可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最外围的那组岗哨竟然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更奇怪的是两人都不是站着睡，而是靠着树干坐在冰冷的地上睡。
    越想孙二贵越觉得这事有些邪门，他不仅没有及时提醒张得福，反而是利用张得福有些大的嗓门来掩盖他拉动枪栓的声音。
    张得福虽然有些啰嗦，也喜欢数落人，更喜欢显摆，时不时的还吹吹小牛，可积年的土匪基本就没有笨人，否则脑袋早就掉了，肖二勇把他叫去叮嘱却不叫孙二贵当然有着一定的道理。
    看到孙二贵的动作，以及他那既小心翼翼又明显十分紧张的模样，张得福瞬间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前面的岗哨出事了，他没有伸头去看前面的岗哨，同时还依然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着，甚至还把声音略略的放大了一点点，手却轻柔灵巧的把插在枪盒里的盒子炮拔了出来，接着快速的打开保险顶上了火。
    张得福和孙二贵所在的位置视野很开阔，只要两人稍微用点心，根本不可能让人偷偷的摸上山去，两人身后五百米有着两个机枪暗堡，只要他俩能及时的发出警报，暗堡里的弟兄绝对有充足的反应时间，正是有着这些因素，两人才没有在不是完全确定的情况下匆忙的鸣枪报警。
    孙二贵用心之下，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被找了出来，那几个移动得非常缓慢的雪堆就是他最新的发现，雪堆又没脚，自然不会到处乱跑，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解释，雪堆下面有人。
    会移动的雪堆有四个，说明对方有四个人，最近的一个雪堆离孙二贵两人的哨位已经只有不足二十米的位置，孙二贵清楚的知道如果来的是鬼子，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拼刺就他这小身板，基本就属于打狗的肉包子。
    他喜欢偷奸耍滑，他也清楚这很可能就是他人生的最后时刻，但为了呆了两年多的馒头山山寨，为了给他一口吃食的肖二勇以及山林队的大多数弟兄，孙二贵毅然举枪对着最近的那个移动雪堆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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