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至尊星辰天河东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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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外称庆文厂，系统内称第二标准件厂，简称二标，在大力发张壮大国防三线建设总方针指引下，转业军人，回乡知青，地方倒闭单位人员，乘着红色运动的余浪呼啦涌来，会同原有职工家属人数愉千，篮球飞舞歌声四起热闹非凡，同时，修文洞幺幺七厂一库一医院红旗招展，遥相呼应互为律动，体育运动，歌舞汇演。丫丫电子书 www.shuyaya.cc更新最快
    航空这架大车，拉动虽尔整体，其实抱着锅碗瓢盆只会鼓腹而歌难见业绩建设者，喇叭不响到处乱响蹒跚而行。
    岁月流水，厂子变大了，人员变多了，便是当年随手栽下的行道树，而今顺路亭亭玉立随风招摇，扩大一倍多的职工食堂，每到开饭时候，端碗吃饭的人们黑压压蹲下一大片，可是，满眼看下来，精神饱满的职工们几乎都是新人，都是没有技术，或者等待掌握技术创造奇迹的新人，反言之，工厂养活众多新人，可以理解为今后创造辉煌。
    唐世科不用扳指头，便能清楚说出，那些已经离开的建厂时期元老，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殊不知建设工厂也同部队一样，令人在不知不觉中感受朋友熟人离去的悲凉，除开黄金萍和李庆新加上自己，而今最早的元老都是第二拨，令人不解的便是，而今许多职工相比前期建设者，生产状况平平，感触的东西令人叹气。
    人挪活树挪死，那么多的人走了，唐世科心里也是时常想走，想换地方弄几年看看，兴许换个地方时来运转。
    他要调走，其实比一般职工调动容易，不说各地老领导老同志一大堆，便是自己给自己联系，找找曾经的老庆文，现在的各单位管理干部们，要走不成问题，何况还有基地主管领导安处长的数次关怀催促：老唐，特殊年代咱哥们都被浪潮冲击，你难受我也难受不是，而今我已官复原职，你要换地方趁我掌权快点说，过了这个村可再也没有这个店，因为弄不了多久哥们便要休养了。
    安处长的话便如勃勃热血在他心里流动，只是，为什么最后还是没走，自己实也说不清楚。
    那一次李正义偕同万贤家过来，几杯酒下肚热泪里劝说换个地方，表明只要愿意立刻在贵阳机关安插，大城市优良环境对大人对孩子颇多益处，曹步清听不到他说同意甚至生气吵嘴，还是老话，为什么没走说不清楚，看看现在的家现在的环境，他说：不好的已经过去，趁着好，安静些时日吧，我不走，曹步清便也只得留着。
    曹步清早想换地方离开庆文，对唐世科态度当然想不通，拉着唐世科爬上坡，轰隆隆滚下大石，眼镜片飞亮，呲着长牙指着滚石怒道：“五哥，你看看滚下去的石头身上，青草红花树叶子粘连不少吧，这叫滋润，滋润你懂吧，那些没滚动的石头，身上一辈子啥也没有，呵呵就是白活，你是要当滚动的石头还是白活的石头，想来不必兄弟多言，兄弟只是竖起钢铁般耳朵，单听你的决定好知道自己生死。”
    唐世科说道：“我与你都不是石头，要那些没来头的滚动作何，安静些岂不是更好。”
    曹步清对天大呼：“呜呀，，，”
    至此唐世科绝口不提调动，曹步清没柰何蹬开五七队草寇管理，图轻松回后勤安安静静苦度。
    门口自留地，唐世科修起一间可以住人的，门窗齐全的超大媒棚，一半堆放煤碳以外，家中杂物，墙壁打上架子全放在里面，煤棚水泥顶子上，洮儿们的金鱼缸、兔子窝，鸽子窝花样繁多，篱笆墙围绕自留地，五颗已经巨大冲天的白杨树覆盖下，自留地搞出一片果园，石头桌凳旁种养花草。
    只有很少时刻，看着黄美琴养的大群鸭子，早晨窝里留下鸭蛋结群下河，晚上互相淡笑鱼贯归窝，看着李庆新和汪久长操着棋子对弈陈标秀、曲夹克一旁静静观战，和曹步清，靳明早，欧阳，娄连长等一群激情谈笑，静默观赏修文河岸景色的时候暗问，到底为什么没走，待在这里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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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厂里军代表全部换人，王忠平离开时候，唐世科送上专门到乡下购买的杜仲，拉着王忠平真诚地说：“你走我留不住，咱们今生缘分深，有事情只管来信，千里万里定然努力为你办到。”
    时光悠悠而过，一九七六年夏天来到。
    从获得自由到重新恢复工作的几年里，唐世科的生活一直很平静，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春去冬来，最大的快乐是一家人健健康康，最大的欣慰是工作顺利，开车不管在哪里给别人行个方便得到由衷的一句感谢，最大的茫然是工厂里天天机声隆隆却不见几架飞机上天，最大的不足，便是政治问题没有办法解决，也不敢动心思解决，如果解决了政治问题的话马上可以当官长工资，打破从参加工作到今天数十年不变的工资底线。
    哎，要说的多得很，几年大致情况总结如下：
    七二年全家回了一趟老家，在西安，他拜见了岳父岳母以及黄美琴的哥哥姐妹以后，留下黄美琴和孩子们，独自向陇原临洮而去，黄土高原烈日炎炎，不顾颠沛车马，情切切走下倒生湾那个黄土坡，将同样饱受了特殊年代风霜雪雨摧残的年老父母，拥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
    看着脸上，已经再没有姑娘时期风采的卢小兰和两个已经半大的孩子，感慨中送上曹步清的厚礼，当然还有自己的一份厚礼，和父亲，曹一板叔叔，卢子刚叔叔及三哥、六弟加上乡亲们，足足喝了几场醉酒，临走，专程到新添堡看望了已经上了年纪的姐姐唐秀珍。
    姐姐老矣，干皱的嘴唇哆嗦，抱着已经中年，头发灰白开始谢顶的唐世科泪水涟涟，想不到多年过去，亲爱的五弟还能千山万水过来看望自己，泪如雨下，最后，姐姐的大姑娘，在临洮医院当医生的生梅和身如高大黑塔，在县里篮球队当篮球总教的女婿送他上了车，他的怀里，揣着姐姐给他的一包红麻，这包红麻，便是他日后闲暇轻爵念乡之物，情动时刻曹步清扼腕不语，黄美琴眼里有泪。
    全家从北方回来，修文百年难遇的大洪水刚刚完结，抬得很高的修文河水所过之处惨状明显，北门桥上石头墩子也被水冲得歪到桥中，自家煤棚倒塌果树断折，剩下一片小葱却长得格外旺盛；
    七四年六月他迎来四十岁生日，大办几桌酒席招待宾客，安酒多的可以洗脸，这是唐世科生平为自己举办的最大一次酒席，酒席在欢乐气氛中，他宣布，今后再不抽烟，从此说到做到十分硬性；
    也便在这一年，梦里红马飞腾，邮局书信几次飞至，父母亲和曹一板、卢子刚叔叔相即过世，接到信便晚了，路程太远时间太紧没有回去，他和曹步清带着两个家庭爬上猴子岩，摆上贡案点燃纸钱对着北方大放悲声。
    正是：怀情陇中鸟，倒生草里生，五谷啄几口，鸣叫去飞腾，呼呼万山过，难忘故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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